第二章（1/ 2）

夕阳如血，渲染了半边天际。时已入秋，叶渐染黄，就连风中也不禁多了几分萧瑟。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倏然响起，“公子，楼残雪求见，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吱——”的一声暗紫色的镂花木门被缓缓打开，一袭广袖白袍的青年男子面容和煦，笑靥温润，让人如沐浴春风“是楼主，请进吧。”

黄衣女子施礼回笑，款款的走进雅间。雅间中，长音正在不急不忙的置办暖炉，尾浦则在主榻屏风后用心的安置一张小榻，两人见了来人，都纷纷垂首施礼。

自进了房间之后，容错便一直百无聊赖的斜倚在窗前，一个人乖乖的看着窗外的江水。直到楼残雪的到来，这个无所事事的少年才俏皮的翻身下地，身形一动便飘了过来欢愉的唤道，“桂花糕！”

苏澈又笑又无奈，轻喝道，“什么桂花糕，要叫姐姐的。”

“无妨，无妨的，”楼残雪浅笑低语，一双柔柔的素手亲昵的抚了抚容错的长发，柔声道，“容错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

容错闻言不禁又往楼残雪身上蹭了蹭，末了还不忘冲着苏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苏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你便是这样惯着他吧。”

楼残雪浅笑道，“公子还说我呢，谁人不知公子才是最宠溺容错的。”

一语中的，苏澈只得无奈的笑了笑。白衣缓动，慢慢的坐至茶几。长音燃好暖炉，又利索的为苏澈摆置好茶盏，这才哄着容错一同退了下去。

“公子这次可一定要在残雪楼多住上几日，舍弟燕回生如今学成回来，正好可以让他照看一下公子的身子。”楼残雪面容素雅，言语轻柔，然而隐于案几下的双手却是不受控制的微微的颤动了几下。

苏澈闻言，温柔的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多谢楼主费心了，那，长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澈对于自己的身子早已是十分清楚，病起于胎腹，累计于幼时，绵延至今日早已是不治死症。可是他却没有拒绝过身边任何一个试图为自己医治的好意。苏澈轻柔的笑了笑，一则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性自艾的少年，早已接受了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难解的纠葛；再则人生本就无奈，情谊本就难寻，又何必···又何必因为自己而再让他人挂心伤怀···

楼残雪素手捻盏，闻香细品道，“公子的茶艺，还是那么让**连。”

苏澈朗笑一声道，“苏某的茶艺，也只有楼主才肯这样百品不厌。”

楼残雪随笑不语，茶水连带茶香一同缓缓的流入口中。未及火候的水温，尚未尽散的茶香···楼残雪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如同眼前的这杯清茗苦中带着微微的涩。她茶艺精湛又怎会不知这盏茶平淡无奇，她遍尝百茗又岂会不晓这盏茶未及佳品。

只是，只是她品的从来不是这茶，而是泡茶的人···

“楼主，长卿在来的路上见街市萧条，人车稀疏，与去年繁盛之境相形深远，不知是何缘故？”

楼残雪闻言眸中闪过浓浓的黯然，“骊山多生丽女，半年前朝廷下了圣旨，要骊山郡守挑选三百名十三岁到二十三岁的少女送往了皇都圣阳。”

苏澈怅然一叹，接着问道，“那骊山男丁···”

楼残雪抬眸看向面容悲悯的苏澈，有些事情只要苏澈不问她是不想提的。眼前的这个人心事太重身子太弱，她怎能忍心加重他的忧思。

只是眼前他既问了，她却也无法回避。她太了解他，所以知道她若隐瞒，他定会有别的办法知晓，定会要再操劳一番。

所以，他既开口，她又如何推辞。

“丽女既走，朝廷忧患男丁闹事，索性选了五百名男丁去了圣阳给皇帝修建什么幽梦楼。都是青年妙女，这样一走，几乎是抽空了整个骊山郡的活力。家家户户无不关门闭市，悲悲戚戚。”

苏澈闻言面容微变，向来明澈无痕的眸子也禁不住泛起了丝丝的涟漪，只是涟漪之中，却不只是悲悯世间的哀恸，好似还夹渣着一抹辨不清的光华，隐隐的变得坚定。

“母女离散，父子分离，骨肉相隔，人伦不在，朝廷的这一举又将造成怎样的人寰悲剧啊···”又是一声戚戚然的长叹，以茶做酒，入口生涩。

“阿姐，阿姐···”几盏清茶过后，兰汀雅韵外突响起了一阵一声三折的呼唤。还没等楼残雪应声，燕回生便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

楼残雪听见门外唤声的时候，眉头便不自觉的皱了来，轻责之声尚未出口，就见眼前一花，一道淡蓝色的身影瞬间飘至门前，电石火花之间，刀光乍现竟是以快的不能再快的速度架在了燕回生的脖子上。

燕回生生性悠闲懒散不喜武功只是在被逼无奈的时候才勉强的跟着花姨学了些拳脚。如今，容错飞身而至，燕回生却只感到一阵劲风，再回神时只觉颈上一凉，眼前已多了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

“喂喂喂，这位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燕回生战战兢兢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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