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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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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夜幕的阴影顺着窗户慢慢爬了上来,一点点遮蔽沐婉荷身体周围的金色的光晕。

房间没有开灯,突然暗下来的环境让气氛显得有些诡异。看着面前的人,我居然有了一种准备听鬼故事的感受。

「我……我……」

沐婉荷「我」了好几声,可还是挤不出第二个字来。可她紧绷的身体似乎又有着不说出来誓不罢休的觉悟。

我只好安静的坐在原地看着她做心理建设。

「我……我之前……之前……骗过你爸爸。」过了许久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沐婉荷总算说了第一句完整的话。

我故意没有开灯,希望这种黑暗可以让她叙述的压力小一点。可没想到她刚刚说完又赶紧摇头。

「不对……不对……不是我骗他的……哎,也算是我骗他的。」

沐婉荷的语气宛如过山车,忽上忽下。似乎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可见这段过往是如此的曲折,让原本聪慧的她硬是无从入手。

我思索了片刻,压低了声线,温柔的附和着,「你想说的是不是,有人帮你骗了他,但你事先并不知情或是知情却无法反抗?」

沐婉荷立刻抬起了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突然急促的呼吸似乎已经说明了答案。

「对,对!我儿子真厉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欣慰的叹了口气,又往我身边靠了靠。

「那你骗了他什么?」

我问完这句后,沐婉荷又陷入长时间了沉默。但我能感觉到的是,她可能并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

这是一件让她难以启齿的事,尤其是在她的儿子面前。我可以猜测很多的答案,但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我们依偎着呆坐了很久,就在我快要放弃,想要安慰她不想说就别逼自己时。

沐婉荷终于对我说了一句话,「我骗他以为我是……是……处女。但其实,我其实是……」

沐婉荷努力许久终于还是陷入了羞耻而痛苦的哭泣。

***

第二天,我们俩依旧踏上了行程,只不过目的地从海边变成了地图上一个极为偏僻的村落,也就是沐婉荷的故乡。

上一次去的时候我还不到五岁,模煳的记忆里除了溪流树木,大山草房外几乎就没什么印象深刻的事物。

而到今天我从沐婉荷那里知道,原来在故乡我还有个舅舅,另一封信就是他托人稍到我父亲那的,父亲拿到信干脆就加了一封直接寄给了我们。

舅舅名叫沐叶秋,这么多年一直守着祖屋住在村里。这座小村起了个仙气十足的名字,叫云漓。据说可以追溯到明朝天顺年间,云漓躲在几座大山间的谷地之中里,算是一处十分难寻的世外桃源。

从听到这个地名开始,我就已经有了些许的好奇,而后又听沐婉荷简单说了些旧事,更是让我对这处世外桃源心生向往。按照沐婉荷的描述,里面的村民依旧保留着很多古时的风俗,传统文化有着远比外界更加良好的继承。

毕竟是能养出如沐婉荷这样女子的地方,肯定是非同一般的。可一路上,沐婉荷却是郁郁寡欢,能看得出来,她很矛盾,完全处于一种既想回去又不想回去的状态里。

这多半与她昨夜和我说的那句话有关。这个情况,说实话我曾经是有想到过的。毕竟青春年少,谁都会犯错。可她当时的表情却似乎又在告诉我,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为了避免自己在那句话上深究,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目的地的想象和曾经模煳的回忆里。

有些事情单凭脑补总会出现各种可怕的想象。不管怎么样,这一趟旅程很可能会揭开沐婉荷过去所有的秘密,而我需要做的则应该是无条件的支持她。

到了云漓附近的镇上时,已经是傍晚了。沐婉荷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去过,按她之前的经验,想进村需要徒步翻过两座山,并穿过一片密林。

可现如今环山公路已经修好,前两年云漓也通了电,算是国家最后几批通电的村落之一。

我们询问了汽车站的工作人员后,决定在镇上住一晚,第二天租一辆车送我们进山,之后再徒步走一段就能到了,相比原来要节省很多的时间。

当天晚上在旅馆里,沐婉荷一直紧紧抱着我,但是却一句话也不说。她内心的矛盾在距离故乡如此之近的此处已经变成了某种恐惧。而这份恐惧,我自然是心知肚明。

十多年前,她在故乡失去了父亲的信任,现如今似乎轮到我了一般。

虽然我一再的告诫自己,可心里却依旧忍不住的紧张。串联起过往的所有事件,我的心情也是压抑而沉重。

彼此除了紧紧相拥,都说不出一句话,不同的是,她在拥抱自己的儿子,而我却在拥抱自己的爱人。

一直以来将她柔软的身体包裹进怀里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我将鼻尖埋进发丝,贪婪的沾染着她的清香。可却依旧无法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

我们已然变得一团糟的关系似乎还要经历更多的溷乱。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找到了一俩破旧的小面包,车主是位大姐,四十岁上下,专门帮人拉货。黝黑的皮肤加上那一身的腱子肉简直不输给男人。她为人也很豪爽,一上车嘴就没停过。自己的丈夫,儿子,女儿种种,一一道来。

基本上都是我在搭腔,只有提及到云漓的种种变化时,沐婉荷才会偶尔回应几句。

她这几年跑过不少趟云漓,一开始公路没修通的时候,都是用驴车,板车拉,然后到了山口再背过去。然后再从云漓拉了药材出来卖,日子过得原始的就像是上个世纪。

现在路和电都通了,云漓也不再是曾经那个与外界闭塞的状态。村里的一些山产也更加方便流通。可据大姐说,云漓还是有些排外。

有了公路,原本难以逾越的大山立刻就成了观光的风景区。大姐的车技不赖,小车虽破,兜兜转转倒也稳当。

我们在崇山峻岭之中忽上忽下,空气中似乎都变得更加清新起来,有着一种自然原本的味道。

大约走了一个来小时的山路,大姐在一个小岔路边把我们放了下来。

她还要去其他地方送货,所以最后一段进村小路得我们自己徒步了。

我本来想给点钱,可大姐死活不要,她非说云漓的山神灵的很,去云漓的都是贵人,不能收钱。

听到山神二字的时候,沐婉荷脸色明显阴冷了下来。匆匆和大姐打了个招呼,拉着我就往小路走。远远听见大姐在身后笑着嘀咕到,这小媳妇还挺心急。

可沐婉荷的心神压根就不在原地,所以对此也毫无反应,我倒是忍不住的有些脸红。

这条小路虽然简单的修整过,但很明显是建立在原有山路的基础之上,所以沐婉荷显得很熟悉,只是脚步有些重。

四周松杉葱郁,生机盎然,鸟鸣声不绝于耳,就连呼吸都似乎有些臆想中的甜。可身着黑色绣花长裙的沐婉荷就像是一团行走这绿阴如盖下的乌云,与这片郁郁葱葱格格不入。

我甚至在她浑身散发的惶惶不安中找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身旁的我也没了欣赏景色的心思,只能把她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

一路上她都在出神,脚步也很慢,就这么磨磨蹭蹭的走了大约四十来分钟,我们才从这片林子里探出脑袋。

前路由原本的平缓突然一路向下蜿蜒而去,直通向这个山谷之中的小村落。整个村子走势南高北低,依山而下。

放眼望去,四周环绕的苍茫大山如同卧龙盘踞,尤其是南面那座俊山高耸入云,亦如龙头,而云漓便像是一颗夜明珠掩藏在龙首之下。一条清澈泛绿的河溪如同龙涎从山上迸涌而下,分作两条划过村子,最后汇聚到北面的一汪碧青湛绿的大湖之中。

村中的建筑依山或依河成弧形而建,鳞次栉比,每栋房屋之间的距离几乎相同,宛如是一轮月牙,拥抱着北面的湖泊。

俯瞰之下,一如日月相应。

我对风水之类的东西是一窍不通的。但眼前的一切却还是让我这个十足的门外汉目瞪口呆。这种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鬼斧神工的布局设计简直不像是出于凡人之手。

恍惚之间,我真的有种将要踏足仙境的错觉,这里面住的不会都是像沐婉荷这样的仙女吧。

沐婉荷站在我的身边也凝神着山谷里的一切,末了看着南方那座大山默默的出神。

「这就是我和你出生的地方,云漓。」沐婉荷看着远处轻声对我说着。

我扭过头看着她,有几分不敢相信。「我也是在这里出生的?」

沐婉荷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自顾自的往山下走。

等彻底下了山,我才发现,这到村口不足五十米的路上居然立了三栋木制的大牌坊。从低到高,都是四柱三间七楼的牌楼。楼身刻满小字,楼顶四角立着麒麟,下面挂着荷花灯。

牌楼的木漆有些陈旧,而耸出嵴外立柱云冠也已经斑驳不堪。但还是能看出些许人为修缮过的痕迹。

第一扇牌楼上刻着「冰清玉洁」四个字,第二扇刻了「节劲三冬」四个字,最后一扇则刻了「柏舟苦节」四个字。

而那些模煳的小字应该都是在叙述某段往事,因为沐婉荷一路低头向前,丝毫没看这三扇牌坊一眼,我也不好意思停下细看。

不过只看门头的字基本就能确定,这三扇应该都是贞洁牌坊。

我追上沐婉荷想了想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妈。」因为之前约定好,回了老家不能再叫她婉荷姐了。而这声妈让我颇为不自在。

沐婉荷停下步子,低头嗯了一声。

「这牌坊是谁造的啊,看着好像是纪念哪个大人物一样。」

沐婉荷这才抬起头看了眼那柏舟苦节几个大字,眼神复杂且不安,她抬步缓缓走到立柱边,轻轻抚摸着。

「现在已经不知道她的名字了,我们都喊她安夫人。这牌楼就是纪念她的。」接着沐婉荷轻声叙述了一段不知真假的往事。

事情要追溯到明朝朱祁钰时期的夺门之变。夺门之变后,朱祁镇重夺皇权,为了稳固地位,他接连谋害了兵部和吏部尚书于谦,王文。

而当时的锦衣卫镇府使安大人原本并不会收到牵连,可偏偏当时权势滔天的石亨有一个侄子看上了安大人的结发之妻云漓。

于是他被于谦保荐的旧事再次被扯了出来,安大人自知命不可保,只得在当时指挥使的协助下,先让全家老幼乘夜色乔装远走,自己则留下赴死。希望可以用自己一条命换的朝廷对起家人的宽恕。

云漓知晓后死活不从,安大人无奈之下,只得将其击昏后送上了马车,并留下了遗书。

可不曾想,安大人殒命之后,石亨的侄子色欲熏心,派人一路追赶云漓。

多亏了家仆院工拼死护主,才保下了云漓和她的儿子。最后穷途末路之际,云漓带着剩下的十多人躲进了大山之中,不想竟偶遇仙人,之后她便在仙人的指引下,找到了这处福地定居了下来。

按照安大人的遗愿,如果她们如果活下来,便要更名换姓,于是云漓遵从夫命改安为沐姓。

可云漓只改了儿子的姓,自己却并未从安夫人变为沐夫人。

云漓有德且聪慧,在山中生灵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建立起这世外桃源,众人感怀,便用了她的名字来命名。

不少外来者误闯进来都不愿离去,云漓便择有德之人留下。渐渐的定居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生活安逸下来后,云漓却十分思念安大人,相传她时常于深夜坐于南山望月思夫。

虽然有许多青年才俊慕名前来想要与之凤凰同飞,却都被她婉拒。

最后相传云漓活了九十六岁才离开人世,足足为安大人守德七十年。

云漓村民为了纪念她,便立了这牌楼以表贞洁有德,之后女人守贞也成了云漓的传统之一。沐婉荷说完了这段往事,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光听这个故事,倒是有几分玄幻浪漫色彩。但贞洁牌坊这东西在我眼中终究还是封建的余孽。

「进村吧。」沐婉荷又仰头看了一眼牌坊,便领头往村子里走去。

进村之后,气氛明显就有点不对了。我原本以为在这仙境福地住的自然也应该是超凡脱俗之人。可一路上遇到的男女老少早已经换上了花花绿绿的外界衣物,与这古色古香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最重要的是每个看到沐婉荷的人都没有和我们打招呼,大家的脸色全是死一般的阴沉,互相之间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偶有小孩子看到外人,笑着想要跑过来,都会瞬间被父母抱走。

我们就像是两个瘟疫的传染源,不管走到哪都只能收货到厌恶二字。

沐婉荷不自觉的就低下了头,看着脚尖只是一个劲的往里走,鉴于他们这种态度,我从心底开始生出一股不悦和不安。

跟着沐婉荷快速的往上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在快接近南部村顶处的一幢木楼前停了下来,这栋二层木楼飞檐重拱,碧瓦朱甍,看着年代感十足,即使在这村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精致。这要是放在古代,住在这里的人怎么也算是达官显贵吧。

沐婉荷站在木门前,仰头打量着整座屋子,眼神迷离,山风吹起她的发梢和裙摆,带着她的思绪不知去往了何处。

「沐婉荷,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

我和沐婉荷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和惊讶的语气扯了回来,而沐婉荷更是如同雷击。

我想都没想转身的同时就挡在了沐婉荷的身前,看着来人。

「罗素菲,你还真是阴魂不散。老是这么纠缠有意思么?」

罗素菲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套裙叉着手站在坡下,很快就收起了惊讶的神色,转而笑的如同邪魅。

「白风远,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里也是我家,你们能返乡探亲,难道我不能么。更何况,在这里我可要比你身后那位受欢迎多了。」

我刚想说话,沐婉荷却在身后扯了扯我的衬衣,拉着我推开了木门。

就在我们进门的那一刻,罗素菲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沐婉荷,希望等你那可笑的伪装被撕破之后,你这宝贝儿子还能这么护着你。」

沐婉荷转过身重重的合上了门,呼吸止不住的急促。

「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去看你舅舅吧。」

沐婉荷温柔的笑着,尽力掩饰眼角的苦涩。她疯情书库优雅的抬手整理好仪容,接着转身帮我折好衣领和袖口,深吸了两口气后终于毫无底气的呼唤到。

「哥,嫂子,我回来了。」

敢喊完,侧屋的门就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妇端着一个药筐走了出来。衣着上只能用朴素二字来形容,但面容倒算是清秀。这一方土地的确算得上养人。

她的眉头快速的皱了一下,随后就散开了。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

「回来了啊,进来吧。」语气毫无感情,既无久别重逢的欣喜也无亲人相会的温情。彷佛踏进他们家门的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嫂子好,我哥呢。」沐婉荷双手紧紧握着包袋,不住的摩擦着,略带尴尬的打着招呼。

「在里屋呢,进来吧。」舅妈领着我们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是……长生?」我一愣,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么个称呼。转头看了眼沐婉荷,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时间真快,都长这么大了。」舅妈敷衍的说了一句,可脸上连敷衍的笑容都没露出来。

进了正门是一个宽广的堂屋,最里面供奉着几座排位。墙上则挂着一副画,上面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手里握着一支草药。

屋内的摆设都是很有年代感的实木家具,八仙桌,官帽椅。案台上袅袅升起的香烟因我二人进入带进的阵风,短暂的失去的形态。

我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而沐婉荷则是一语不发,跟着舅妈一直走到里屋。

刚进门就看见屋内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脸庞消瘦,泛着病态的苍白,呼吸无力而沉重,但依旧能看出他曾经俊俏的面容。

四周的家具摆设依旧是年代深远,屋梁上悬下许多纸包,一个个像是催命的风铃。最里端有个书架,上面则摆了不少线装的书籍。

从进了这栋屋子开始,我感觉自己彷佛就穿越到了另一个朝代。

沐婉荷却无暇顾及其他,只是丢下手里的东西,赶忙跑到床前,一把握住男子的手,声音顿时哽咽。

「哥,你这是怎么了!」

沐叶秋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费力的撑坐起来。

「小婉,这么多年,哥终于又见到你了。我撑着没走,就是等着见你一面,这么多年,你真的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漂…是我……」

「如果不是就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两个人一起承受总比一个人好,最少我也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你的故作相安无事只会让我心里更加难受。就现在,妈,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我第一次稍有强硬的打断了她的话,已经成年的我,因为对沐婉荷已然变质的感情,在心底让我更加急切的想成为她的依靠。

沐婉荷轻轻呼了一口气,随后放低了声线。

「只是现在,不要叫我妈,我真的无法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对你说出这些事,这太羞耻了。」

在看到这村里的一切后,我就明白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的沐婉荷一定会受到某种来自传统的束缚。所以我必须给她制造一个相对轻松的叙述环境。

「好。现在我不是你的儿子,只是你的一个朋友,说吧,婉荷。」

她轻轻惊叹了一声,可能惊讶于为何我能如此自然的说出她的名字,殊不知,我在心头不知道念了这个名字有多少次。

但她并没有反驳和阻止。

「我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感觉头脑有点乱。」

我侧过身,伸手轻抚她的背嵴,「从哪都可以,先挑轻的说,不然你也可以继续上次没说完的话题。」

沐婉荷深深吸了口气,尽可能平稳的开了口。

「白俊和是白家寨人,算是当地比较大的一个村子。他妈妈得了病,白俊和听人介绍,找到了云漓沐家。那时,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我的父母亲为了救我需要把我嫁出去。而白俊和看起来老实可靠,于是成了他们的首选。所以我就理所当然的嫁给了他。」

「你也同意了?」我反问到。突然就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种事原本就很难让人接受。

「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如果不嫁给他,那就只能去地狱。可他的家族里也是极其传统的。而我当时……已经……已经……」

沐婉荷已经了许久却再也说不下去,我的心里狠狠痛了一下,但还是风轻云澹的打断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继续说吧。」

「嗯,后来的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洞房那天,我害怕的要死。躺在床上直发抖。我妈妈心疼我,给我灌了点药酒。然后又用薄纱蒙住了我的脸。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上一丝不挂,白俊和也已经在我身边睡着了。那一夜我再没睡着,眼泪根本止不住,一直流到眼睛发疼。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瞎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已经被揪成了一团,咬死了下唇。那种无法改变一切,只能默默承受的无助让我甚至没了再听下去的勇气。

我开始思考让沐婉荷亲口叙述如此残忍的过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但脓疮总是要挤出来的,不然即使外面用再好的药也是于事无补。

「那他没有怀疑?」

「我妈妈趁我睡着后,用鸡肠灌了鸡血塞到了……我的……下面,所以就这么蒙溷过去了。」沐婉荷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

我惊讶的差点坐起身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操作。

「还能这么做?」

「是啊,据说是古时候传fengqing书库下来的法子,当时的我完全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仍人摆布。从那时开始,我对那种事发自内心的恐惧。可没曾想,只那一次,我就怀上了孩子。」

「所以那时候你生下我时才十六岁?」我突然想起舅舅口误提起的事。

沐婉荷无奈的哀叹着,「是啊。当时我自己不过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成了一个母亲。一开始,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见到任何人,甚至是你。怀孕那些日子,我因为情绪的原因,吃的很少,睡眠质量也很差。结果导致不到八个月你就早产了,生下来才2斤多一点,皮包骨头,简直是九死一生。也亏了你外公想尽办法才保住你一条命。」

沐婉荷慢慢进入了状态,说话的情绪逐渐稳定,缓缓的道出那些心酸的岁月。

「我自己本身也是营养不良,根本就没有奶水。说起来,从那时候起我就没怎么尽好母亲的责任。虽然我打心眼里恐惧有了孩子这件事。可你却总喜欢待在我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闻到我身上的味,你外婆只要一把你抱远,你就会哭闹不休。后来喂了一阵子的羊奶,你才慢慢长成一个漂亮的娃娃样,可身体还是很弱,时常会生病。这辈子,妈妈是真的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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